情陷曼陀罗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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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黑暗的房间里做爱。他细致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我,他说:“芮,我爱你。”我以销魂蚀骨的激情回应他,可我从不说爱他,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需要爱上他,但必须让他爱上我。
我就像是一盆植物,每天在房间里吸气,吐气,进行光合作用,而他给我水分和养料。
冬天快到的时候,我的失眠越来越严重。每当我从噩梦中惊醒,他都在我的身边,仅凭着我的呼吸就能感觉到我醒了,然后在黑暗中握紧我的手指。
异常寒冷的季节让我莫名的不安和烦躁起来,更让我不安的是,我怀孕了。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一个人去了医院,独自坐在医院长长的走道里等待叫号,心在疼痛中一点点地碎裂。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声从手术室里传出来,我将自己的身体缩进椅子,浑身颤抖着把衣服裹得紧紧的,可那个女人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惨叫仍然一下一下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撕裂我的意志。
当我木然地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我的心如死灰。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使我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我不哭也不叫,只是那样瞪大眼睛。我什么都听得见,什么都感受得到,只是忘了该如何反应。
蓝色塑料袋上的血迹和医生用镊子夹住的粉色小肉球证明了手术的结束,而腹部剧烈的疼痛也说明了我的残忍。我的孩子,他甚至还没有成形。
昔日痕迹
我没有告诉他,可他还是知道了。他激动地对我嚷嚷:“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不说话,只是用强硬和沉默来抗衡。我打开电视,他把电源拔掉,并把摇控甩出窗外;我开电脑,他一脚踢翻了椅子,我重重地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愤怒得像头受伤的狮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呀?”
我不肯和他对话,我固执的时候会非常任性。我清楚地知道,只要像平时一样顺从,一切就都会过去,他并不想伤害我。我把自己疼痛的心用这样的方式倔强地防护起来。我安静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他,始终面带微笑,是的,我习惯了在难过的时候微笑。
他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撕扯我的衣服,我奋力反抗,头撞在墙壁上,血顺着脸颊滴落。
他说:“告诉我,你会感觉到痛吗?告诉我。”
他的脸因为愤怒开始扭曲。
所有年少时候的疼痛和委屈袭击着我,我狠狠地推开他,向门外跑去。
我在寒冷的夜晚街道上奔跑,泪流下来,是暖的,却刺痛着我的皮肤。终于累了,在一个商店橱窗前面的阶梯上坐下,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我把手撑在那里抵着痛,突然想起一些记忆深处的画面,林拉过我的手,温柔地看着我说:“小恩,跟我回家好吗?”
我想,我并不是恨逸的,只是,错了位。我不能够爱他,因为有些东西是无法抵制的,比如仇恨,仇恨是灵魂的断桥,而这一切源于那个叫萧坤的男人,我和萧逸都只不过是可悲的牺牲品。
他找到我,低头看着我说:“芮,我们回家吧。”
我微笑着:“好,我们回去。”
他把我横抱起来。“芮,不要离开我。”他低低地对我说。然后,有眼泪滴落在我的眼睛上,我仰着头看他。
我开始发高烧,我听见自己在黑暗中无助地喊叫:“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因为着急而略带沙哑:“芮,我在这里,我带你去医院。”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指,我安静下来。
这一次,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从医院回来后,他对我说:“芮,我们结婚吧,我明天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好吗?”
我缩在沙发里,假装睡着了,他走过来把我抱进卧室。
一整个晚上,我们都在疯狂地做爱。我拼命地要他,眼泪流出来,被他温柔地吻去。他说:“芮,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我手腕上那些支离破碎的刀疤,我的心尖锐地疼痛起来。
疼痛谜底
在去萧逸父母家的路上,我开始构思和萧坤的对白,可是当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对白都派不上用场了。他坐在摇椅上,耷拉着脑袋,口水滴下来,在胸前的蓝色围兜上形成一片难看的印迹。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像网一样迷糊的眼睛突然就起了一片雾气,随即滴下两滴浑浊的泪。他颤抖着拉过我的手,用手指在我的手掌里写着“对不起”。
萧逸蹲下去,在他耳边大声地说:“爸,她叫芮恩,我们要结婚了。”
萧坤看看我,又缓缓地转头看着萧逸,表情十分痛苦,嘴唇艰难地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他曾经刚毅、傲慢的表情不复存在,现在,他只不过是个表情脆弱的男人。终于,他含糊不清地说出这几个字:“你们不能结婚,你们是兄妹。”
他的声音很小,很沙哑,但是足以令屋内的每一个人听清楚。我看见萧逸的笑容凝固在空气里,面部开始痛苦地抽搐。
我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而萧逸站在我的身后也不说话,只是那样死死地盯着我。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是的,我早知道。”
他突然伸出双臂将我狠狠地推倒在墙上,双手死死地抵着我的肩,我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要断开一样的疼。他怒吼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因为我不想让自己一个人痛。”
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终于,他放开我,别过脸不再看我:“你走吧。”
在肮脏的火车站里,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我想,等到天亮,我可以买一张车票离开这里,去任何一个可以去的城市。我一直都只是个孤儿,也不介意再一次地陷进孤独里。
我从林的小木盒里拿出那张领养证,白色的纸张泛着陈旧的黄,上面的墨迹已经开始模糊。我轻轻地摩挲着右下方那枚淡红色指纹,那是林的指纹。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秋天,林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小恩,跟我回家吧。”
然而事实上,我不是芮恩。在8岁之前,孤儿园的阿姨和小朋友都叫我陈一一。芮恩是林死去的女儿,可林却非常固执地认为我就是芮恩。只有在她的病发作的时候,她才明白真正的芮恩已经死了,所以她很痛苦。她会看着我的脸说:“你长得很像小恩,不过这里不像……这里,看见没有,是这里……”然后她会突然甩过来一样东西,砸在我脸上她刚刚指过的部位。
而这个真相,除了林之外,只有我知道。
我敢保证,在我8岁的时候就懂得了仇恨。但我不恨林,我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因为有她,我才有了妈妈。
还有一件事别人也不知道,那就是我为什么要堕胎的真相。从遗传学的角度,如果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婴孩就会揭露我并不是萧家血脉的真相,那将使这场报复变得毫无价值。尽管当初我很想留下它,尽管后来我爱上了萧逸,但我更恨他的父亲。
我轻轻地抚摸左胸的位置,那里有一朵黑色曼陀罗。曾经有一个男人手指颤抖地抚摸它,怜惜地问我:“疼吗?”可是他不知道,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无间的爱与仇恨,代表着不可预知的死亡。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