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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十三大笑一阵后,目光恢复清明。江晓峰怕他再问什么,连忙道:“父亲只说了这两句便消失了,就这两句”。
董十三不觉有异,放开江晓峰的胳膊,看着江晓峰,眼中多了一份热切。
江晓峰长舒一口气,正欲问“大事”是什么意思,董十三手臂一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江晓峰心中警醒,细心查看下便发现马车门帘上投射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董十三示意江晓峰盖好毯子躺好,然后猛地一掀门帘,一个五十多岁,满脸褶子的老者出现在面前。
那老者五短身材,穿一身半旧的棉袍,头顶留着正宗的元朝蒙古人“三搭”发型。只是那蒙古人“三搭”发型本来就够丑了,这老者年近知天命,花白的头发稀稀松松没留下几根,这“三搭”头发成了“三撮毛”,看起来可笑的很。
那“三撮毛”本来小跑着跟着马车偷听,门帘突然打开吃了一惊,险些撞在车辕上。
董十三急忙拱手道:“没事吧,管事大人?”。
“三撮毛”被发现行藏,本来神色紧张,见董十三语气谦恭,立马神气起来,小矮身子往上一挺,也不搭话,斜眼瞄了一下躺着的江晓峰,鼻子冷哼一声便摇摇摆摆走了开去。
目送“三撮毛”离开,董十三若有所思,重坐回马车内正欲开口,听得江晓峰肚内传来“咕噜噜”一阵肠鸣。
董十三哈哈一笑道:“这却是十三的不是了,只顾说话,忘了公子已是两天没吃饭了”。
董十三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五层油纸打开,里面竟是半只烤的金黄的叫花鸡。
江晓峰见董十三从怀里拿出叫花鸡,明白董十三是为了保持热度以防木有为随时醒来,心下感激,夺过叫花鸡一口咬下半个鸡屁股,一边含糊地说道:
“董叔,咱叔侄如今相依为命,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上,别老公子、公子的,如看得起小侄,就叫我有为吧”。
木有为三年未曾说话,如今一日开口,尽是那大人摸样,董十三想当然将其归结为“少主显灵”,不以为异,反以为喜。见江晓峰说的真诚,便笑道:“好,十三托大,便叫公子一声有为”,说完与江晓峰相视一笑,彼此的感情不知不觉中更进一步。
江晓峰吃鸡的功夫,董十三简单说了一下“三撮毛”的情况。
原来那日董十三携木有为从暗道离开,一路专拣那偏僻处走,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找机会溜出了山寨。因为木有为一直昏迷不醒,董十三便寻思到宁化找个代夫看看。事有凑巧,正好碰见一小型商队,却是那大都一位千户的家仆养老来吕梁山找猎户收购皮毛,正要往回赶。
董十三用刀毁了自己的脸,向商队的两位管事各送上五两黄金,称自己和侄子也是商贩,不幸碰上了山贼,虽逃得了性命,可自己被贼人坏了脸面,侄子被打晕,恳请捎上一程,便混进了这支商队。
那“三撮毛”便是这支商队里的二管事,看在五两黄金的份儿上并没有和董十三为难,却不知为何今日要来偷听。
江晓峰吃完叫花鸡,两手一拍道:“董叔可曾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董十三缓缓道:“今天早上我听见远处有猎狗的叫声,便出去看了看,牵着猎狗旁边的好像是曹小六手下的“林氏双虎”。
“‘林氏双虎’既然到了,想必曹小六就在后面。董叔稳若泰山,想来已有了应对之策”。
董十三说出“林氏双虎”,本有考校之意,见江晓峰面不改色,思路清晰,心下欣慰。正色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江晓峰笑道:“我喜欢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来的不止曹小六和他的林氏双虎”,还有“剥皮张”张小五和他手下的“黑白煞”;好消息是就这几位了,再没有后援。
“哦,对付我一个八岁孩童,竟排出偌大阵仗,那霍云峰倒也忒看得起我”。
“木家的人,没有人敢小看”,董十三肃色道。
江晓峰见董十三神色恭敬,言语真诚,心中热血一荡。大声道:“好,秋分吹,战鼓擂,决斗场上谁怕谁。咱叔侄就和这张剥皮、赖皮狗斗上一斗”。
“秋分吹,战鼓擂,决斗场上谁怕谁”,董十三细品之下,觉得此句言简意达,豪气十足,妙不可言,双手一拍,大笑道:“好,咱叔侄就和那曹小六、张五斗上一斗”。
片刻后,江晓峰拖着病弱的身子出去晒太阳,一个不慎,竟从那车辕上摔了下来,若不是董十三救的及时,险些被拉车的老马踩个半死。
江晓峰马踏事件发生后不久,商队尾部“三撮毛”的手中放飞了一只信鸽,信鸽腿部绑有一纸卷,纸卷上写着:猎物病弱,宁化方向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