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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进屋子,看到外婆坐在炕边,有气无力的看着小舅,大舅进屋后,一看事情不对,赶紧喊叫小舅。
“宏兴,宏兴,你好着么?”
小舅呆滞的回答,“哥,我好着呢。”
大舅转身给大妗子说道,“俊巧,你去打点水给宏兴洗洗。”大妗子哦一声赶紧去找脸盆。
“宏兴,你给大哥说,你怎么了?”
仍然是同一个语气,“大哥,你不管,我好着呢。”
“你好啥呢好,你看你脸色成啥了。”转身对外婆问道,“妈,你这俩天人不好,你就睡下歇着,宏兴刚才都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外婆拉着哭腔,“宏兴说他前些日子从崖上掉下来一条白蛇,他刚好铲鸡屎,就把蛇给拍死,埋在李子树下。刚才宏兴说,一直听见有个女人笑,声音是从他爷窑里传出来的,结果去窑里看了一下,回来就成这样。”
大舅骂道,“先人们都吃屎去了,娃娃现在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出来照顾照顾,先人们生前都是软蛋,现在死了还是个软蛋。”
这话明显是说给鬼听。
“妈,你到底再别胡烧纸,你跟我婆学了两招送灵,现在大小事都送,上次红梅要不是你给送,能出那么大事。”外婆没说话,从脸色上看心里很不舒服。
在炕边坐了一会儿的外婆又一次全身乏力,靠着墙根倒了下去。
大舅知道外婆是难受,否则一直健康的外婆不会精神这么差,坐都坐不住。“妈你现在能不能走?能走让云逸把你搀着去医院,你病了几天就知道胡吃药,也不知道去医院看看。”
外婆其实年龄不是很大,五十四岁,还没到那种一病就要命的情况。
“我走了,宏兴咋办?”
“宏兴有我呢,你赶紧先看你病,现在俩头乱,都不知道顾哪一头。”说着,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云逸,你把钱拿着,去带你外婆看病。”
大舅的脸色不好,外婆没敢推延,跟我一起去了医院。
乡医院在前,敬老院在后,学校在右,三家连在一起。
老头今天正好在医院门口下棋,摆的哐哐直响,棋子都已经摔成四半,用胶带缠起来还在拼命的摔,棋盘上的墨已经看不见,走着走着就乱了套,然后为一场棋局喋喋不休,我年轻时以为这是很俗并且很没素质的做法,可到如今才明白,其实这才叫生活。
我进医院时看见老头,老头也看见我。外婆在里面问诊时,我跑出来。老头换了人其他人上,和我坐在医院门口的板凳上聊了两句。
“云逸,你这是干啥?”
“我外婆病了,我大舅让我带我外婆看病。”
“哎呦,云逸现在是小大人了。哎,你家蛇精除了没?”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我今天在李子树上看见一条蛇,可眨眼就不见,最后听见有女人笑,笑的好可怕,而且窑洞里我好像看见一个女人在跳舞。”
老头并未感到震惊,似乎早有预料一般,“这是你长辈们的家务事,跟你没关系,你该干啥干啥,记住我说的话,你外婆如果病重,你就去李子树跟前拉泡屎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家务事,反正我信老头,老头说和我没关系就没关系。
诊断结果就是感冒和中暑,开了些中药让外婆喝。
刚到家,院子里围了好几个人,三外公、大舅、大妗子、还有村西头的王老满,就是给我家做了沙发的。
王老满害了一种怪病,眼睛下,鼻根处常年都是烂的,黄水从眼角处一直往下流,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他的鼻子是好的,每次刚结了痂,很快又开始烂掉,然后又结痂,所以王老满的鼻子一直是白的,因为上面永远都有一层白药。
小舅端了板凳坐在李子树前,王老满要给小舅送灵。
听人说,王老满祖上是个阴阳先生,传到他父亲那辈正好赶上大运动,给当牛鬼蛇神抓了,结果王老满四十岁时,老屋因为年久失修给塌了半边,从房梁上掉下来一本民间风水阴阳的书,这才开始学习,反正村里人有点什么事也都找他看,大舅就把他请过来。
我和外婆回来,正好赶上这场送灵法事。
“日吉时良,天地开张,金炉之上,五分明香。虔诚拜。”小舅按照王老满指示,对着李子树前桌子上的香炉叩拜下去。
两根香火插向香炉,一张黄符用匣子火点燃,绕着小舅的脑袋左三圈,右三圈,一叠厚厚的阴鬼票子攒在手掌,用拳头不断揉搓,搓成圆形,从小舅的后背开始猛拍,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
“来时当献下车酒,去后当酬上马忠,诸圣各归宫觸。”神鬼统称之为圣。
每拍一次,便往上挪一点,再拍一次,“轻松了没?”
小舅回答,“轻松了。”
再拍一次,“轻松了没?”
依旧回答:“轻松了。”
直到拍在天灵盖,除殃就算结束。
“天开地辟,日吉时良,皇帝子孙,送圣回房。桥头已布三牲礼,桥尾轿子停稳当,阳间自有阳间难,阴间莫难阳间娃。好来好走,祈送各圣,伏愿送灵之后,‘宏兴’人事轻松,来年吉日,定当再行虔拜。”
将一踏票子扔进火盆,点燃之后燃烧起来。
王老满很是满意,“这下没啥事了。”
啪!打脸。
话刚毙,晴空万里不知从何掀起一阵旋风,将火盆里阴鬼票子卷上天空,火盆被掀出几米远,窑洞的窗户上一张煞白的脸,死死盯在外面。
小舅哇的一声,踢飞板凳,疯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