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游凤归山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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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伏凤山没出过什么仙人，却远比那些仙山要更有名气，只因山上坐落着一处国士府。

伏凤山原本就巍峨耸立，纵横蜿蜒数十里，国士府则更甚，几乎要把整个伏凤山包围在内。或许换个说法，国士府里坐落着一座伏凤山要更合适些。

国士府顾名思义是国士之府，不仅仅因为这里源源不断地为临琊王朝输送人才，更因为府的主人是近百年来最负盛名、世所公认智冠天下的第一谋士，现为临琊王朝当今帝师的太傅苏仪。

国士府里供奉了许多名士大家，也豢养了许多江湖鹰犬。百姓交口称赞的苏圣人只在朝中挂了一个太傅的虚职，国士府更像是一个游离在庙堂和江湖之间的庞然大物。在这里，没有学术优劣之分，没有江湖地位高低之别，但有一点，想让国士府怎么对你得取决于你对国士府的贡献。

便连最为远离尘世纷扰的佛门亦在伏凤山上有一所寺庙，值得一提的是这所佛寺的名字就叫做“佛寺”，佛寺应要求建在了主峰隔壁另一座峰头上，气势雄壮，极为宏伟。佛寺里的僧人当初也是为了躲避战乱才到伏凤山寻求庇护，而之所以得到这么厚的优待，完全是因为他们不仅人来了，还带来了整座藏经阁！

无禅和尚不是佛寺住持，也不是寺中年纪最大的，却是辈分最高说话最有分量的，也是最不像和尚最不正经的，佛门戒律对他来说就像一口喝尽壶中酒后打的几个酒嗝。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酒肉和尚，是当今佛门的三位活佛之一。佛寺住持是无禅的师兄无嗔，且起初寺名本是预作无禅寺，只是无禅坚决不让，拗不过他，无嗔一怒之下说“那不如就叫佛寺”，无禅求之不得，于是定名。

像是在哪里爬过来钻过去，袖子裤腿都卷了起来，原本崭新的僧衣也染了许多泥尘。嘴唇周围有一圈青皮胡，加上他那双半梦半醒的眼睛，显得颇为邋遢。和往日一样，无禅和尚提着个葫芦状的酒壶四处闲晃，正寻思着去哪里消遣好，远远过来一人，定睛一瞧，却是老熟人杜沧。正要去找他呢，无禅两眼一亮，好如色中饿鬼看到了俏小娘，飞也似地冲过去。就把杜沧的手臂给抱住，生怕他给跑了。

杜沧先是吃了一惊，见是无禅后便一脸嫌弃地想抽出手，却哪里能挣脱，骂道：“无禅！又是你这酒肉僧！快放开，认识你许久竟是不知你喜欢男人？何况我杜沧又不是那可供把玩的细皮嫩肉的小相公。”

无禅“呸呸”了两声，驳道：“你才喜欢男人！皮糙肉厚浑身汗臭，再细皮嫩肉又哪里比得上那些前凸后翘的小娘子？”

杜沧道：“那你这还恨不能吃了我一样？不觉得我浑身是汗臭？”

无禅一脸谄媚，道：“嘿嘿，瞧你说的。我那是说的寻常男人，你杜沧杜大人浑身是酒香，只是闻一闻，无禅我都要醉咯。”

杜沧这才了然，说道：“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是惦记着我家中那些个酒坛子吧？”

“对啊对啊！”无禅满含期待地猛点了几下头。

“对你个大光头！快起开，我那些宝贝可不是给你喝的。”

杜沧猛地一抽手总算是摆脱了无禅的纠缠，还顺手敲了一下无禅那光亮的脑壳，就欲拂袖离开却又被抱住了大腿。拖着无禅走了几步，哭笑不得地看着趴在地上还不放手的无禅。

能让无禅无赖到这般脸都要贴到地上的田地，一来是因为杜沧酿酒实在太负盛名，二来是无禅本就是个嗜酒之人。

“我看你以后不如就叫无赖才合适。”

无禅仰起脸，看上去颇为费力地点点头，用有些撒娇的语气道：“一切全听杜酒圣的！和尚我现在就改叫无赖啦。”

任是一个正常的人听到一个和尚这么个语气说话，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行行行了，给你一壶伏凤行了吧？”

“一壶哪里够，要不杜大人你行行好，再饶一杯？”

“得得，饶一杯。这回行了吧！”

“嘿嘿，好说好说。”

得偿所愿的无禅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拍了拍穿歪袈裟上的灰尘，这才问：“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这是去哪？”

“你这和尚除了吃酒还知道别的么？我听说今天是无错少爷要回来了，正好我新酿了一种酒还没有名字，这就带过去为他接风洗尘顺便……”

无禅两眼再度放光，吓得杜沧赶紧闭嘴捂住胸前，一溜烟似地跑开。

“小气。”无禅撇撇嘴。不过无错小子终于回来了？好像有四年没见他了吧？

苏无错是苏仪之子，现今年十有六。

苏家幼凤还巢了？

国士府秘密无数，禁地也有许多，无错阁便是其中一处。名字为阁却名不副实，无错阁有一堂一居两殿四阁共八处主建筑，又以堂、居为轴，两殿为中心，俨然一个大院模样，是专为苏无错修筑的寝居之处，闲人免入。天然池人工湖边又多有修筑亭台楼榭，工程浩大历时三年方才完成，耗资颇巨。如果说那间气势恢宏的佛寺是大刀阔斧的修建，那么无错阁就是小心翼翼地精雕细琢。

此刻，苏月儿正看着几个模样可人的侍女收拾着无错阁。苏月儿很小的时候就被苏仪收为养女，年龄要比苏无错小两岁。

苏无错虽为苏仪之子，可他那智冠天下的老爹好像没有教育儿子的想法。大概是因为事务繁忙，且伏凤山藏书卷帙浩繁、养士也包罗万象。因此更多的时候，是苏无错自己看佛问僧，问玄于道，读诗书的时候就去找儒生，总之是要一定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才作罢，很少去找苏仪。因为苏无错聪慧好学兼为苏仪之子，伏凤山的学士大家们也都乐得倾囊以授。

随着时间流逝，最后竟演变成一群人在无错身上百家争鸣，以证明自家所学的高低，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存了收苏无错为自家弟子的心思，可是到最后谁也赢不了谁。最大的受益者，就成了始终站在局外梳理百家学术思想的苏无错。

四年前苏无错出去游学之后，接替苏无错的人成了苏月儿。人们才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一直乖巧地跟在苏无错身后的其貌不扬的小丫头竟也聪慧过人，哪怕是和她的哥哥苏无错相比也不逊分毫。

苏月儿仔细想着还有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的地方，虽然从无错阁落成开始道现在已经做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