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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带血的短剑,她佯装平静,目光里的惊慌无法掩饰。

落下,近了,很快就到胸口了。

“等等——”梁雪大喊,握住他挥剑带血的手。

轩辕清灿烂地浅笑:“你……原谅我了?”

她将脸转向一边,并不看他的脸,淡淡地说道:“原谅你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永远不要在我的面前,说爱和喜欢这样的字眼。因为……你不配……”

她一定是忆起雪婵的死,她就是雪婵,皇兄当着自己的面给了她的记忆,而当时,雪婵是自己的妻子,却站在一旁没有保护她。

“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是不原谅吧!”至少这样,在她的面前,他还有爱的权利,让他不说,就是要剥脱他爱的权利。若是这样,他又何苦当初执拗而自私地阻止她离开。

“轩辕清,别再徒劳了。就算我把自己给皇上,我也不会给你的……因为,无论你做什么,做得有多好,我都不会喜欢你。在我的心里,你是一个连乞颜烈都不如的家伙……”梁雪望着小院的围墙:“只要我梁雪君想离开,就没有可以拦得住的围墙。你困住了我的身,却永远也困不了我自由的心,你越是想得到,便只会令我厌恶和反感……就算我再落风尘,我也绝不会和你……”

“梁雪君!你羞辱我便罢了,你怎么能辱没你自己。”

“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辱没……”

这样的一幕,与七年前如此的相似,那时的雪婵冷若寒冰,像一块他永远都无法暖热的冰。

“你……”多想给她一巴掌,但他却没有落下,而是握住了她的手:“今日本王暂且放过你,下次本王再来时,你最好给本王温柔、热情些。”

“哼——”梁雪冷笑着:“后天就是皇上来这儿瞧我的日子,到时候我会提出来跟他走。只要能从你身边离开,就算……就算做他的玩物,我也乐意!”

“你已经疯了!为了证实你自己不爱我,你连如此恶毒的话都说出来。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把你送回段天翎的身边,至少他是真心爱你……”

她笑厣如花,看他流血离开,没有半点心疼。

回到房中,未来的路让她看不清方向,看着桌前的纸墨,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觉,没有作画的心情,一个月来,除了睡觉就是发脾气。

扒在床上,忆起近日轩辕澈就会来。梁雪决定了,在他再来的时候,她会引诱他,然后生米做成熟饭。轩辕清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就算她逃出了王府,依旧会被追捕,与其过着躲闪的日子,不如从被动转为主动。

轩辕清看着书房里挂着的画卷。

《红梅傲雪图》藏匿的玄机,一幅抵两幅,还有那幅《玉湖少女图》,多美的脸呀,可偏偏有颗寒冰似的心。昨儿她说过的话还在脑海中涌现,字字是冰,句句生寒,冻得他的心发颤。

“启禀王爷,皇上进蔷薇园了。”

“知道了!”

“王爷,梁小姐要桂香备一桌丰盛的酒宴,你看……”

“准备吧!”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竟然要设宴款待皇兄,难不成真如她所言,为了从他溜走,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蔷薇园内,梁雪拉轩辕澈坐在自己的身边。

“澈大哥,你放我离开吧。我从来没有害人之心,我只想回南理国,我可以不再绘画,也不再唱歌、跳舞,我只想离开牢笼一样的王府。雪婵已经死了,一切都不会回来,今日的梁雪君不是赵雪婵,让曾经恩怨是非都像这春风一样,溜走吧……”“我不想昏睡在这冰冷的王府,我想回玉湖。只有玉湖洁净的水,才能洗去我心灵的尘埃,也只有南理的山茶花才能亮丽我的眼睛……”

“你昨日伤了轩辕清?”

在他的面前,她温婉柔和,像一涓春水,为什么她会如此残忍地对待清弟,还用短剑刺他。面对清弟以性命相托的表白,她竟然无动于衷。

“长痛不如短痛。澈大哥,我不能再留在这儿,有朝一日,我们大家都会痛苦不已。”

“为何这么说?”

“澈大哥,如果在你走路时候,发现前面的陷阱,你会怎样?”

“自然是躲开。”

梁雪斟满一杯酒,“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如此待他的原因。我无法回家,但我的病早晚会犯,有朝一日我长睡不醒没了痛苦,可身边活着的人呢?真爱我的,一定会痛苦难当。而若是有朝一日我突然醒来,发现物是人非,我也会惹来一场生离死别的痛苦……知晓了这些,我不会给自己机会,也不能给别人机会。我是一个很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年前便已经放开了段天翎,可他呢?真的能放开过往的种种吗?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痛苦,更不想有太多的牵绊……”

梁雪缓缓地蹲下身子,将头依在轩辕澈的大腿上:“帮我一个忙,好吗?我们一起来演一场戏,让轩辕清误以为我和你之间……或许这样,能够让他放手。”

轩辕澈明白了,不是她心狠,“你心里有清弟?”

“有又怎样?没又如何?我的心已经再承受不住任何的失败,我曾经那么爱段天翎,几乎倾注了所有,到头来,还落得那样的下场。余生的快乐,我只能醉心于山水,醉心于绘画之中。无论是您,还是康王,都不是雪君选择的对象。后宫是没有刀剑的战场,而王府的生活又岂能与外面大千世界的自在相比。与其用心在后宫争宠夺爱,阴谋诡计之中,不如潜心绘画,与其将自己困顿于小小的王府,不如自由飞翔在海阔天空……既然回不去,不如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走一步算一步,哪天昏睡了,再说哪天的话,岂不少了许多的烦恼……”

这是一个多纯粹的女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小雪,不要演戏,朕一直都喜欢你,做朕的帝贵妃……”

四目相对,她缓缓地垂下眼眸:“后宫身份尊崇的嫔妃,哪个没有朝中雄厚的靠山。雪君做不了嫔妃,也不能做嫔妃。澈大哥的后宫之中美女如云,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而雪君是最不适合最后宫嫔妃的人……”

她缓缓地站起身,抱住轩辕澈的头,吻上他的额头:“有一种翠鸟,以捕捉小鱼为食。浑身长着漂亮的羽毛,有好事者,将它们捕之,装进漂亮的金丝笼里。结果不出两日,那鸟儿就死了……”

轩辕澈道:“你便是那翠鸟?”

梁雪转身绕到轩辕澈的身后,轻柔地按摩他的肩部:“澈大哥,就算我求你不行吗?让我离开京都,用剩下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情。或许小雪有幸不死,有朝一日醒来,回忆往事,还能绘出澈大哥英姿。”

放开她,他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他总是那么放松,不用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更不用担心其他嫔妃吃醋生气。

轩辕澈转身,定定的凝视着她的脸,缓缓俯下,她的身高正好,不用他弯得太厉害,只要低头就能吻她的唇。

她没有躲闪,而是迎接,微闭着双眼。

这个臭女人,为了离开王府,竟然真的这么做。

轩辕清怒火燃烧,侍卫欲拦,被他厉声喝下。

“皇兄……”

轩辕清推开房门:她并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反而贴在他的胸口。

“澈大哥,带我走吧……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

当他明白了真相,就已经决定今生与她相守,无论是谁都不会再多看一眼。可此刻,她竟然勾引他的兄长,还用如此低婉缠绵的声音。她从来不用这种语调和他说话,但在皇兄面前她用了。

“清弟,既然小雪不喜欢你,今晚朕便带她回宫。改日皇兄送你二十个绝色美女……”

“皇上……”无论有多少怒火,他都不会放手,跪在兄长的脚下,“皇上金口玉言,您说过,梁雪君是臣弟的。请皇上赐婚!”

梁雪凝视着轩辕澈无助地摇头:不要害他!

“无论你是赵雪婵,还是梁雪君,都是本王的妻子,是本王最爱的女人。”

她不要听,已经告诫过他,不要提到这个爱字,永远都不要提。

“小雪,如果朕治好你的病,你是否会消除顾虑嫁康王为妻?”

“皇上,治不好的。连神医兄弟都没有法子,康王是皇上最亲的兄弟,请皇上多为他想,莫要误了他的一生。满朝文武官员中,有门第相当,才貌皆佳的女子比比皆是,就为他选一位贤淑温柔的女子……”“我不属于这世界,就像我不属于任何人……从明日开始,除了绘画,我不会再做任何事,除了桂香,我也不会再见任何人……我只有一个心愿,如果我的病犯了,长睡不醒时,请你们把我的身体送回玉湖,三妹梁霜霜的手中……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而我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梁雪说着,眼着蓄着泪水,脸上却漾着凄美的浅笑。

虽没有说送客两字,但她已经下了逐客令,撩开门帘,进入卧室。

“小福子!起驾回宫!”

轩辕清送走皇上,复又转回进入蔷微园。

梁雪若无旁人,平静地脱去内衫,然后躺下。

轩辕清站在床前,隔着芙蓉帐,隐约能望见里面的人儿。

“小雪,你说要怎样才肯接受我?”

她无语,翻转身,面朝里,微闭双目,泪水悄悄滑落。

“疾风的死与我无关,你不能恨我。那日是我阻止你回家,可我爱你有什么错,我争取自己的爱情、追逐幸福又有什么错?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对你的爱。小雪,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一定做个好丈夫,呵护你、疼惜你……如果你不喜欢王府,我可以在外面替你另置别苑……”

轩辕清在外面温和的说着,他不能失去她,看她偎依在皇兄的怀中,他的心都要碎了。

许久了,见小雪并未说话,掀开芙蓉帐,她竟已是满脸泪痕。

“小雪……”并未回声,轩辕清急切起来:“小雪!小雪——你醒醒,你快醒醒呀……”

他大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搂在怀中:“小雪,你不可以有事。皇兄已经派人请天下的名医进京为你治病……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

她感觉到几粒暖水滴落在腮边,启开双眸:“你不可以爱我,有朝一日我会这样一睡不醒。与其你将来痛苦,不如不要开始……”

“小雪,你吓我?”

“清……明天,你带我离开京都吧,我想去外面走走……既然你非要来爱我,你应该能承受,有朝一日我……”

听她温柔地与他说话,明白她并非那般残忍地对待自己,而是怕让他陷得太深。不待她说话,他的唇温柔地堵住她的嘴:“我不在乎……我爱你……”

“你真是傻瓜,明知道没有结局,还要爱……”搂住轩辕清的脖子,她热烈的回应着。

烛火摇曳,芙蓉帐内春光无限,窗外明月当空。

灵与肉的交融,情与欲的放纵,两个身影揉合成一人,缠绵着、纠结着……

轩辕清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娇嫩的肌肤:“小雪,你爱过我吗?”

“爱过……当山长夫人告诉我,去年我生病的时候,你送来了各种上等的补药,我就已经心动了,再后来……我知道那副未绘完的画在你手上,便认为那是天意……”梁雪柔缓地回答着,“清,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你身边,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既然他才是她宿命里的缘,那她就抛开顾忌疯狂而炽烈地爱一回,不要结局,不要名份,也抛去世俗的眼光。

“你的伤口出血了!”梁雪坐起身披上外套,开始在翻箱倒柜地寻起创伤药,找了块白布,坐在床边,替轩辕清将伤口包扎好。

他定定地看着她:这才是多年来他梦中的女子,温柔而体贴。可是因为误会,因为彼此的冷漠与傲慢,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

脑海中浮现雪婵讲过关于人的故事,她是他的另一半吗?三缘爷爷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女子。三缘爷爷还真够糊涂的,将她带来时不说,她就快昏睡,她就要离开时才告诉他们兄弟,那个女子要走了。

没有多少时间了,在与她相处的时间里,他只想毫无顾忌,毫不保留地爱她,也让她爱上自己。

眼前的景物如波涛般翻滚,曾听梁府的丫头们说过,母亲在昏睡前就是这些症状。

“小雪……”

“清,明天让她们采晨露吧?”

轩辕清苦笑:“你真把自己当成仙子了?”

梁雪轻叹一口气:“蓝神医给的药水早就服完了,而晨露是延缓我发病的另一种药物……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神仙、妖精,我也只是凡人,另一个世界的凡人……”

“你生气了?”轩辕清心中有些歉意,真不了解她,饮晨露只是为了防病发作。

“有些事是人力不可违抗的,答应我若是我发病,千万不要着急,过上数日自然会醒过来的……”

他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用吻堵住了她的嘴。

他爱她,疯狂地爱着她,不顾自己的伤口,要了她一整夜。

次日醒来,她睡得香甜、平静,不忍吵醒,就去上早朝了。

桂香日上三杆后,才捧着银耳粥来唤梁雪,连唤数声,仍不应声,再唤依旧无回应。再摸摸她的身子,微热,与正常人的体温可凉了太多。

不会是刚刚断气了吧!

来不及细想,桂香大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梁小姐死了——”

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昨儿还好好的呢?还在蔷薇园中宴请了皇上,昨晚连王爷都留在她的园子里。

待轩辕清回府,王府里乱成了一团,宫里的太医也来了。

“太医,她怎样了?”

“回董良娣,小姐她睡着了。”

“睡了?”

桂香呢喃起来:“曾听说她一睡就是五百年,该不会是真的吧?”

“能让她醒过来吗?”董良娣看着沉睡着的女子,神情恬静,无忧无喜,面色红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说她睡着,因为她的气色还不错,说她死了,因为董良娣探过她的鼻息,一点呼吸都没有。

太医应道:“如果要试,便只有银针了。”

“那好,请太医试试银针吧。”

答应过王爷会照顾好她的,在王爷回来之前,必须让她活泼乱跳,否则无法与王爷交待。

几针之后,梁雪启开沉重的眼眸:“痛……好痛,像被无数的蚂蚁咬食……”

“良娣,她醒了!”

看着面前的人,“你们对我用银针了?不可以的,这样会害死我的……啊——好痛啊——”

梁雪蜷缩在床上,扭曲着,挣扎着。

“对我施银针,只会让我更加痛苦,我不要你们可怜,你们都走——都出去——”

她不要看到这些人,一个月了,这里少有人来,如今挤了满屋子看热闹的。

“梁小姐……”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女子,桂香满脸的歉意,她也没想会弄成这样,“要怎样小姐的痛苦才可以减轻!”

“都出去,任何人都不要进来!”

房门嘎然而合,她痛苦的呻吟着,怀中抱着被褥。

原来被强行唤醒会是这样的痛苦,仿佛有无数把在刀子扎在身上,就像母亲所说的那样,连毛孔都痛。

轩辕清回到王府,桂香站在大门口,左右张望。

一定是出事了,早上走时她还好好的。

“王爷,梁小姐发病了,今儿早上唤不醒,请来太医……结果,她醒来之后就痛苦不已,嚷着说浑身都疼……”

轩辕清止住脚步:“董良娣让太医对她施银针?”

她说过的,一旦她昏睡,就任她睡,醒来后就会没事的,不可以违抗常规,施用任何救助的手段,因为对她都只是莫大的痛苦。

“啊——啊……”踏入蔷薇园就听到一阵女子痛苦的呻吟,“老天爷,你让我死吧……让我死啊……我不要活了……”

轩辕清一个箭步,推开房门:芙蓉帐内,梁雪面容苍白,大汗淋漓。

“清,你杀了我吧!太痛苦了,像海潮一样,一阵胜过一阵,我再也受不了,我求你,你杀了我吧……”

明明知道他爱她,可她竟然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不会让她死,更不会看她痛苦。

以为是她故意说着吓人的,当事实摆在眼前,他被从未有过恐惧包围着,看着怀中痛苦的女子。

“小雪,你再忍忍,很快会过去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从中午到现在,这种痛苦钻心蚀骨就持续着,片刻都不得安宁,感觉自己每一块骨头都被人粉碎……如果你在意我,就杀了我,我不要这么痛苦的活着……你杀我吧……”

“小雪……”他欲吻上她的唇,却被她愤怒的推开。

“你不是我,你怎么会了解这种痛苦。你走吧,我不要你管……我知道你根本不是爱我,你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不要……”

大吼着,怒骂着,什么叫生不如死,此刻便是这种感觉,终于了解为什么母亲会要求待她长睡之后,任何人都不要打扰。

虽然她不想死,可如果一种痛苦比死还难受时,死就成为最好的选择。

轩辕清退出房门,耳边尽是梁雪痛苦的声音。

“哐啷——”

快速转身,梁雪从床上翻下,扒在地上:“生不如死,不如去死……”从地上起来,她抬眸定定地看着柱子。

轩辕清此念一闪,不由细想冲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梁雪疯了一般低头冲向自己。

头发昏,铺天盖地的眩昏,看着轩辕清:“不是柱子吗?怎么变成人了……臭三缘,又是你捣的鬼……是不是……”

身子一软,昏倒在轩辕清的怀中。

紧紧地搂在怀中,痛苦的泪水肆意奔流,他怎会不心痛?看她痛苦,比刺他几剑还要痛。

“你放心,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也会寻遍天下名医为你治病……决不让你离开我,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

早知晨露可以防她的病,他就不会断了她的顿,更不会因为她摔了几杯晨露,就吩咐侍婢不再采集。

床上的她,恢复了平静,他静静地床前,久久的凝视着她的脸。

“启禀王爷,刘太医到了!”

刘太医用丝帕垫在梁雪的手腕。

“怎样了?”

“回王爷,她是睡着了,从她的脉像来看,微乎其微,体温也呈冰凉,连她的呼吸都不易察觉,若不是她面色红润,真易被人视为已死。”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刘太医摇头:“微臣十五岁开始行医,如今已经四十余载,从未见过此病。不过……”

“什么?”

“微臣听说大远国灵雪山有一种奇药——月昙花,此花不但可以延年益寿,治愈百病,还可解百毒。”

“月昙花?”

此花一百年生长,一百年含苞,吸天地之灵气,而开放的时间是元宵佳节的万家团圆之期,而且只在明月夜开放一个时辰,将它采摘之后藏于最圣洁、寒冷的冰块之上可以保存数十年。

“王爷,微臣听说,前不久,大远国可汗得了此花,王爷不妨求取。”

月昙花能治小雪的病,真是太好了,只有世间有治病的良方,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求之、取之。

刘太医退离蔷薇园,董良娣候在外面:“怎么又睡过去了?”

好不容易让人把她唤醒,如今都睡过去了。

轩辕清令桂香、菊香两人日夜守护,自己进宫,皇兄曾经说过,若是将来他再遇心仪的女子,定会成全。

“你要朕动用大内高手,为你盗取月昙花。”

这东西自然珍贵无比,乞颜烈又怎会出手赠人。

“皇兄,臣弟也是没有法子。小雪的病今儿已经开始犯了,无知的太医用银针将她唤醒,臣弟实在不忍看她痛苦至此……她曾告诉过臣弟,待第三次犯时就不会再醒过来,所以臣弟必须找到月昙花……”

当年自己是强占雪婵,害雪婵愤怒自尽,兄弟二人为此淡漠了长达数年,直至梁雪出现后,兄弟二人的关系才渐好转。

一边得是对弟弟的愧意,另一边是对雪婵不解的情意。他们兄弟都知道梁雪君就是赵雪婵,今日所救之人是他们兄弟最爱的女子。

轩辕澈思忖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八杰门的人听你调遣!”

“臣弟谢过皇兄!”

这几日轩辕清早出晚归,回来后总在蔷薇园时坐上一会儿。

明月当空,马上就要到四月蔷薇绽放的季节。

轩辕澈吩咐禀报的王府家奴:“不要惊扰他人。朕是来瞧梁小姐的。”

“启禀皇上,听蔷薇园的侍婢说,梁小姐至今还昏睡。今儿早上刘太医来瞧过了,说是恐怕还得有几日……”

轩辕澈领着小福子,一前一后,进入房中,站在芙蓉帐前,床上的女子睡得恬静而安祥,总是那样平躺着,纹丝不动。

数日不见,她又显清瘦了,呈现出漂亮的瓜子脸,眼睛还是她的眼睛,鼻子还是她的鼻子,似乎正在悄悄地改变着,变成了另一个女子。

“这些天,她都吃什么了?”

桂香、菊香站在一侧,相互凝视后,两人决定由桂香来回话。“回皇上,五天来,她什么也没吃。只是每日喂上一杯晨露……”

轻柔地将手指放在鼻息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过了良久,才隐隐有股热气从她的鼻中出来。轩辕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活着。

皇后宫。

从修心殿传来消息,皇上又去康王府了。

她也知道,皇上离宫不是为了叙兄弟情意,而是康王府里有个绝色美丽的女人。这一个多月来,不但康王疯了,连皇上也跟着一起疯。

皇后已经记不得,上次见到皇上是在什么时候,近来听说他宠爱的两位嫔妃那儿,都极少露面。

弟弟的女人病了,就劳他深夜出宫探视。可他的女人病了,他却闻而不睬。

皇后想到此处,悲从中来。

“启禀皇后,太子殿下求见!”

“儿臣拜见母后,玉体安康!”

皇后慷懒地躺在凉床上,挪挪身子,轻叹一声。

“母后怎的病得这么重了?”

当今皇帝膝下有儿女八人,太子在众皇子之中排行第二,大皇子是皇上还是太子时所赐的司帐所生。

“父皇来瞧过母后了吗?”

皇后并未应答,想到这个丈夫,就令她心寒,可是能让她坐后位也是丈夫所赐。从嫁给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未爱过她。最初喜欢的是丁良娣,后来被封为丽妃的女人,华仪公主的生母,随后又恋了赵雪婵、弟弟的妻子,还把人家给害死了,如今呢,都已是四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被个梁雪君搞得神魂颠倒。

这下又有好戏看了,因为兄弟两人又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魅力,使了什么花样,居然迷上当今的皇帝与当朝的康王。

太子本想与母亲再聊聊,可看得出来母亲的心情不好,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就离了皇后宫。

皇宫的主管太监,便将皇后近来病了半月,皇上也不曾前来探望的事说了一遍。自然也为皇后心忧的事——皇上、康王喜欢上梁雪君的事也说了。忆起赵雪婵这个前车之鉴,当年的丑闻因为赵雪婵的死被封,可太后、皇后都知道赵雪婵是怎么死的。

“父皇和康皇叔都喜欢梁雪君?”太子满脸不解,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会祸乱天朝江山。

“可不,此女才华横溢,画一幅鸳鸯图,能叫鸳鸯白天弄波,晚上藏在莲花下歇息……”

“她的画能动?”

主管太监一脸神秘:“前些日子听修心殿的福公公说,康王府书房里的《红梅傲雪图》比那《鸳鸯图》更神奇,白日红梅傲雪,晚上明月映梅……”

太子听着,心里暗道:真是奇了,天下还真有如此玄妙的事情。看来,他得抽空去康王府里瞧瞧究竟,自幼在深宫长大的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对梁雪君并不好奇,倒要瞧瞧那副画是否如传言中的奇妙。

董良娣带着两个儿子,怀抱最小的女儿在后花园中玩耍,一名家奴匆匆来报。

“启禀良娣,太子殿下驾到!”

“他来做什么?”

董良娣将怀中的女儿递与侍婢,眉头微锁,皇上来是为探视梁雪君。

家奴答道:“回良娣,殿下是来看画的。”

“画儿?”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不是为梁雪君就好,这个女子诡异得很,一双眼睛最能迷人。本来她是应该恨雪君的,可是看到她与雪婵长得一般模样,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尊了王爷的吩咐,还对她百倍照顾。

太子直接进入康王府的书房,这一幅《红梅傲雪图》画得形神具备,梅的孤傲、惊艳,雪的静谧融为一体,更绝的是那首题词: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画卷采用了从未见过的颜料,有些凹突不平,颜色用得很重。

“不是说会变吗?”

管家浅笑,示意家奴关上门窗,屋子里一片幽暗,过了片刻,画卷上透出奇异的光芒,一轮明月冷傲的照射大地,雪野茫茫,似有狂风卷起,雪儿漫舞,因为积雪梅枝摇晃,带着银光的梅花。

画卷出现几个银色的行书:明月映梅,然后是几个漂亮、娟秀的字——梁雪君。

“她是怎么画的?”太子实在不解,但画里定有玄机。

“回太子,梁小姐乃是下凡的仙子,怕是使用了什么仙术……”

“住口,这等话休来骗人!”他可不信什么仙子、妖精的说法,尽管皇子、公主们坚信不疑,还时常三五结伴溜到康王府来偷看,总之他就是不信的。

康王府的家奴不敢再应声,这个太子一脸冰霜、严肃,目光中透出威严。

“来人!带路,本殿下倒要瞧瞧这梁雪君有何三头六臂。”

家奴哪敢不应,刚出书房,就看到一边的董良娣:“太子殿下……”

“董良娣近来可好?”虽在问好,太子却连正眼也没瞧一下,在他的眼里,总觉得身为帝王就不是某一个女人的男人,是属于整个后宫的,要专情就别做帝王。这与他父亲做太子截然不同,行事武断。

董良娣正想回话,起身时,太子已经走远。

她知道,不光太后、皇后瞧不起自己的出身,连皇子、公主及整个皇族都是瞧不起自己的。反正已经习惯了,她才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王爷待她好就行,现在她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也有了精神的寄托。

桂香托着腮帮,坐在桌前,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射入屋中。

门吱一声被人推开,桂香睡得迷糊:“王爷……”突然起身,定睛细看,来人是个十**岁的翩翩少年,穿着华丽的袍子。

太子以为走错了:“大白天,她还在睡觉?”

家奴介绍着:“桂香,这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桂香礼毕,应道:“回殿下,梁小姐已经睡了九天……”

“九天?她不吃饭,不……”想说不上茅厕吗?但对方是个女子,此话便被咽下。哪有一睡就睡九天的。

桂香应道:“每日只喂一盏晨露,这九天她便一直这么躺着。太医说过,她自己不醒,是唤不醒的。刘太医替她诊过脉了,说是这一两日便会醒来……”

真是奇了,一睡就能十来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缓缓地走近芙蓉帐,立即惊得目瞪口呆:帐中的女子岂止是美,简直就像误入凡尘的仙子。肌肤白净中泛着红润,双眸微闭,漂亮的睫毛外翘……虽说宫中美人无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清丽惊魂的女子。

“她……就是梁雪君?”用低沉的声音询问着,俯着身子,定定地看着她精致得像从梦里走出来的容貌。

梁雪的眼睛蠕动两下,缓缓地睁开疲惫的双眼:眼前出现一个英俊、年轻的面容,她不认识,也直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全是疑惑与不解:难道自己死了!想到死字,眼睛里立即涌出水雾一样的东西,将她的明眸映得越发的明媚动人,像天空的星星,似夜空的明月。

桂香看梁雪睁眼,大叫起来:“来人呀!快备粥点,梁小姐醒了!梁小姐醒了——”

桂香的一番大喊,打破了午后的宁静,梁雪移眸看着窗外:“醒过来了?我睡了多久?”

菊香从隔壁的侍婢房出来,站在床前:她的声音真好听。“回小姐,你已经睡了九天了。”

“九天么?睡了那么久?”她立即想到,母亲第一次犯病也只是睡了三天,可她更厉害,居然睡了九天。

太子一直在凝视着她:她有一双美丽明亮的眼睛,难怪父皇会半夜出宫,这样的女人看上一眼就会动心,又怎会不让人魂牵梦绕。

梁雪歪着脑袋,像个初生的婴儿,好奇的看着太子:“他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里?”

家奴一直用低眸暗自打量梁雪,王府里谁都知道,这样美丽的女人,不是他们做奴才的可以得到,她是属于王爷的,既然是王府未来的主母,所有男丁都不能正眼瞧她。“回小姐,这位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吗?”梁雪浅笑,笑得纯粹而无邪,“很高兴认识你!”

自打进来,太子就一直痴痴傻傻地站在一边,静静地听她说话,一颗心被扰得乱七八糟,肚子里仿佛不是心,而是一只不安份的兔子。

“桂香,桂香!”

“回小姐,桂香去厨房了。”

“请你替我准备香汤,我要沐浴,浑身上下都臭死了……”

菊香得了吩嘱,欢天喜地出了蔷薇园。

“你过来……”梁雪指着家奴,“替我捏捏肩,浑身酸痛极了……”

家奴低着头,站在梁雪身侧。

她看着外面的阳光:“今天的天气不错,真想到外面去走走。对了,你告诉我,皇上和王爷,准允我离开这个园子了吗?”

“这个……这个……”

“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不出王府就是了,可你们总得让我离开这园子吧。我在后花园走走就行了,好久没有绘画,手都生了,将文房五宝都搬到后花园去吧……”

梁雪回头看着家奴:“在我眼里,你是人,可不是奴才。谢谢你给我捏肩,可以回去了。”

穿上绣花鞋,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微闭双眼,展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空气真好,有蔷薇花的香味……嘻——能醒过来真好,不会那么快就死了,感谢上天,感谢太阳、感谢和风……你们可真讨人喜欢……”

太子听到她快乐的话,扑赤笑出声。

还以为,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原来还有个人留在这儿。

“你不会懂得,对一个刚从死神魔爪脱身的人来说,活着就是一种幸福。我当然要感谢他们,因为我现在还活着。有芬芳的花香,有迷人的阳光……真是太美了!”

原打算看过她之后就走,却巧恰碰她苏醒过来。太子觉着,冥冥之中,她与他之间有一种奇妙的缘份。她昏睡,不是父皇看时醒转,也不是康皇叔看她时醒来,偏偏是自己。

桂香领着一列侍婢,如鱼儿穿梭似的进入房间。

太子坐在一侧,看她吃完一碗又一碗的银耳莲子羹。

“桂香,我还要!”

桂香微颦着双眉,已经吃了三碗了,“小姐,刘太医吩咐过了,说是如果你醒了,不能吃得太多,再多对你的身子不好。”

“真讨厌——”梁雪嘟着小嘴,“人家九天没吃饭,吃碗羹也要说。”

心里却明白,桂香是为了她好。

这个女子活得很洒脱,能醒过来就让她欢喜不已。

“回小姐,香汤备好了!”

人家要沐浴了,可年轻的太子殿下坐在她房里已经很久了,也不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着。

“太子殿下,你不是要找康王爷的吗?你可以去花厅等他……”

梁雪没有直接赶他走,而是说他找轩辕清。

“是,本宫去花厅!”

太子离了蔷薇园,他一定是中魔了,本想给她点厉害瞧瞧,骂她一顿,或者责备一番,叫她不要再勾引父皇,乖乖地呆在康王府里。

沐浴之后,让桂香替她按摩一番,又回到香汤里撒了玫瑰香露,整个人即轻松又舒服,漂亮的秀发水漉漉地披至腰身,挑了件宽松的裙子穿上。

午后的微风轻拂,撩起她的长发,也舞动她的衣袂。

后花园中,蔷薇花竞相开放。

家奴们已经备好纸笔墨砚,连她的颜料也准备好了。

站在桌子前,用手比出照相机的框架,这里框框,那里看看。

侍婢们也不懂画,见她心情出奇的好,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

目光停留在荷花池上,对,就画四月的碧荷与池畔的蔷薇。

定定心,握着笔,快速地勾勾点点,周围全是惊疑的目光,很快纸上就出现一幅水墨画,碧荷在她的手下像是活了一般,调好颜料,点点画画,一朵朵或红、或粉的蔷薇花就出现在纸上。

“桂香,你帮我瞧瞧这画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一个丫头哪里懂画,“画得真好,跟真的一样……”

梁雪想笑,这里又不是云湘馆,让她评点,不是强人所难吗?

“王爷回府喽!”

大门方向传来门丁的高呼声。

桂香就怕被梁雪留下评画,说不好被人笑话,索性提着裙子就跑,她要跟王爷禀报这个好消息:梁小姐醒了!

董良娣、瑞夫人已经有三天没见到王爷了,只听家奴们说,晚上很晚才回府,不愿惊扰她们,便在书房安息了。

“王爷……”

“父王!”

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声音,温柔的、热情的。

桂香走近轩辕清:“启禀王爷,梁小姐醒了!”

“醒了?”

董良娣道:“王爷,太子殿下来了,正在花厅等你呢!”

他可不想见什么太子殿下,只是他的侄儿,可是君臣的礼仪还要,进入花厅,抱拳道:“殿下……”“请恕下臣失礼,我先去瞧瞧小雪,一会儿就过来陪你。”

“皇叔,我陪你!”

叔侄二人穿过长廊,远远就瞧见几名家奴、侍婢簇拥着一个女子。

董良娣、瑞夫人跟在轩辕清的身后,这是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天。

“小雪……”

梁雪听到有人唤她的名,缓缓回眸,脸上漾起花样的笑容,轩辕清顾不得身边的妻妾、侍婢,展开双臂,将她拥在怀中。

“醒了就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梁雪本想安慰几句,却见董良娣、瑞夫人神情中的失落:“王爷……”推开他的怀抱,凝视她越发清瘦的脸庞,正欲低头亲吻,却被她巧妙的闪开。

董良娣携着儿子怅然离去,自己怎么和她比,人家貌若天仙,绝代倾城就罢了,偏又会绘画,又能歌舞,更重要的是,王爷负了赵雪婵,而这个女子像极了她。

“董良娣,请留步!”梁雪推开轩辕清的大手,缓缓地移到董良娣的身边:“雪君无心伤害任何人,尤其是你和瑞夫人。在我生命的尽头跟你们借王爷半年……”

“小雪,不许胡说!”他不是一件东西,可以任由借还。

梁雪眼中蓄着泪水:“我的病应该告诉你们,我一旦发病,就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待我去后,轩辕清还是你们的夫君,还是五个孩子的父王。而我与他的过往,会像一场梦,如一风消散而逝。那时候,请董良娣、瑞夫人待我好好守护他……”

“小雪!”每次听她说伤感的话,他的心都会堕入痛苦的深渊。

梁雪灿烂地笑着:“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她们是你的妻儿,也是你此生最亲近的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害了她们,也害了你……”“王府平静的生活,是生活在王府所有人共同的幸福,我不能踩着别人的痛苦去快乐,即便拥有了快乐,我也逃不掉良心的责备。所以,我不能让她们误会了你。”梁雪握住董良娣的手,“现在,我很认真地跟你们借王爷,半年就好,以后若有做得过份的地方,就请你们谅解……”

“小雪……”轩辕清的声音发颤,痛苦与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将她拥在怀中,深情地说道:“本王不会让死,更不会让你离开本王……”

“世上哪有不死的人?如果我不死,就会真的搅乱王府的平静……哈——所以,清,我还死了的好。我死了,就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你说我不是坏人吧?如果不是坏人,应该可以上天堂的……说不准哪路神仙真的被感动了,心一软还真让我做仙子呢……”

如此沉重的话题,却被她开嘻戏玩笑地说出来。

“你们爱王爷,我也爱他,既然我们爱的都是同一个人,这并不矛盾,是不是?我这个人有时候很自私,从现在开始,王爷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许你们和我抢。董良娣,你同意借给我吗?”

董良娣没想这样漂亮的女子,就剩下半年的生命,她怎能和一个将死的女子去争。含泪点头。

“那么……瑞夫人你呢?”

“我也愿意!”人家董良娣都同意借了,她还能说什么,好歹自己的跟前还有一双儿女可以慰藉。对雪婵小姐,她心存愧意,自然就要到梁雪多一分忍让与包容。

“轩辕清,你听到没有,她们都同意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我说东,你不可以说西!当然你还要做到几大疼我守则……”

“守则?”

“是呀!”

董良娣、瑞夫人携着儿女、家奴离了后花园,走了许远,还在回头张望。

“一,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打你骂你,你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还要设法哄我高兴;二,我想出去游逛的时候,让你陪就得陪,如果我不让陪,你就不能出现在我眼前;三,无论你有多忙,有多脱不开身,一天之中,你必须陪我吃一顿饭;四,也是最重要的。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不可以让人欺负;五,不可以在我的面前看别的女人;六,从今儿开始,至少每三天你须得去陪董良娣、瑞夫人吃一顿饭,但是不可以留宿在她们那儿,每两日去书堂看看儿女,问问他们的学习情况;七……”

七是什么?她冥思苦想。

“想不出来了?”

“七,如果有违守则,罚你睡三天书房;八,我不愿意做的事,你不可以强迫我,相反如果是旁人逼我,你还得替我想个打发的藉口;九,尊重、怜惜,不可以心不对口,更不能骗我、瞒我;十,如果我去了,把我装进水晶棺材里,令人送回玉湖居,交到我三妹手里……;十一,我走之后,不可以想我太短,用三个时辰来绝食,三天来痛苦。超过这个时间可不行,你必须快乐的活下去,一直活到看世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儿子、孙子……”

“小雪……”轩辕清堵住了她嘴,吻像热烈的火焰,她热情的回应着,泪水挂在腮上,她也不喜欢总是说死呀,活呀的,可又总是说起来了。

如果上苍真的只给她半年的时间,她愿意用半年的时间来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太子殿下看到此处,心似被压上了一块石头。

这个女人活得太真实了,从不掩饰自己的所想,有时候善解人意,有时候又顽皮任性,有时候还伤感,有时候又快乐……

“我们成亲吧?”

梁雪摇头:“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你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她不想要名份,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他一回,不想结局,不想未来,能在一起,彼此相爱就行。

嫁给了她,将来她就是他的王妃,而她的身体就无法回玉湖,不能进入神医陵的地宫。就算是长睡不醒,或许哪一天她还会再醒过来。

轩辕清牵着她柔软的手,穿过假山。

“如意苑?”不,这座小院只是太像如意苑,而不是真正的如意苑,一样的前院、后院,一样的凉亭。

“雪婵走后,我便令人在这里建了一座如意苑,取名相思园。”

他的心里从来都有雪婵,看她受不堪受辱而亡,是他心里永远消除的愧与悔。每当难过的时候,想她的时候,他会悄悄到相思园里。

“当时,你没有阻止皇上,是因为你娶雪婵的时候就已约定好了。可你没想到,赵雪婵会是风华楼的雪婵。我代她原谅你了,七年的痛苦、煎熬,你已经赎清所有愧疚与懊悔……”梁雪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家奴、侍婢转过身子。

轩辕清将她横抱怀中,又轻了,像托着一片云,“嘎——”推开凉亭的门,里面有张不大的小床。

“清,轻点……”

“本王控制不住自己,十天了,本王就没碰过女人……你真是个妖精,有了你,本王对别的女人都没了兴致……”

管家经过相思园,看着几个家奴、侍婢个个低头,放眼一望,从封闭的小憩亭传出男女的娇喘。

“真是群不懂事的奴才!都滚远些——”

管家一声厉骂,五六名家奴、侍婢顿作鸟兽状,四处逃窜。

管家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站在门口聆心细听。听得出神,屁股后面被什么东西给扔中。

回头时,竟是两个男孩。

“世子、二公子……”

“你在哪儿干什么?”

“没……没什么?”管家拉住两个孩子,“这两日你父王要去查你们的功课,赶紧回学堂,如果过不了关,怕是要挨骂了。”

世子歪着脑袋,上次查问功课是什么时候的事,都已经记不得了。

“是真的吗?”

虽说或许会挨骂,但心里还暖洋洋的,母亲说过,父王查功课是爱他们,关心他们。父王还真的挂念着他。

“二弟,我们快走,否则又被那多事的老四告状了。”

董良娣连产两子一女,两个儿子,他们说的是老四乃是瑞夫人所生的儿子,瑞夫人大的女儿,女儿排行老三,董良娣的女儿排行老五。

轩辕清看着身侧的女子,亲吻着她的额头,听到她匀称的呼吸,紧张与恐惧才被缓解。

“小雪,我还想要……”

望着轩辕清:这家伙比段天翎还厉害。她是段天翎的第一个女人,无论是挑逗还是把握上,都比段天翎厉害数倍。

“你在想什么?”轩辕清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发呆。

“我怕了你不行吗?让我小睡一觉。”

“你已经睡了九天,还想睡!不,我不让你睡……”

梁雪在心里想:这样的男人在床上能征服女人,可她不得不怀疑,这样的男人真的可靠吗?如果她没有绝世的容貌,如果她没有出名的才华……唉,不想了,不想了,这家伙让她欲死欲仙……

太子被轩辕清抛下,只顾与美人亲近,在花厅坐了一会儿,不见康王的踪影,只好怏怏而去。回到太子宫,脑海中全是梁雪君的身影,她的眼睛一遍遍从眼前掠过,她的泪,她的笑,她的娇,她的美。

他中毒了,和父皇一样都迷住了梁雪君。

可这个女人的眼里,如今只有康皇叔,半点也不会留意到任何人。

待二人小睡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漆黑。

“来人!掌灯!”

院外的侍婢听到唤声,提了两只灯笼进去,也不敢多看,挂好就转身。

轩辕清触碰到她娇嫩的肌肤,夺过她的衣衫。

“你做什么?”还让不让她穿衣服了。

“我还想……”轩辕清一俯身,堵住她的嘴,也太疯狂了,一个下午来了四次还不够,还想来。

“启禀王爷,皇上到了!”

梁雪得意起来:“怕了吧?原来你不怕虎,怕龙呀?”

“我怕他?哼——当我不知道呢?他在打你的主意,今儿就让他亲眼瞧瞧,如今你是爷的人了……”

“喂——喂——”

她挣扎了片刻,很快就屈服在他在温柔与热情之中。

轩辕澈在蔷薇园小坐片刻,估莫从后花园到这儿一个来回都走了,起身令康王府的家奴带路,走过假山,这相思园他是一早就知晓的,完全按照如意苑的样子建造。

“皇上驾到!”

“清,他来了!”

“来便来了,我们的事要紧……”

太监的高喊声,将她所有兴致都喊没了,可这家伙居然不甘心,依旧将半裸的她搂在怀中,肆意的挑逗着,仿佛这不是一个女人的身子,而是一座宝藏,不停的索要。

凉亭的微光闪耀,映出里面男女的身影。

欲望之火莫名地乱窜,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还没碰梁雪君呢?却被弟弟抢了个先,灯光映出梁雪君丰润挺拔,还有她美丽的轮廓。轩辕澈感觉热血沸腾,仅因看到一个女人映出的影子,那东西就不安份。

呼吸变得急促,脑海中掠过赵雪婵当年的影子,她就是有这种魅力,可以让男人销魂裙下,为她生,为她死。

“咳——咳——”

听到外面的咳嗽声,梁雪推开轩辕清的大手:“别闹,皇上都到门口了!”

“小妖精,你这会装什么认真,今儿下午不是很销魂吗……”

“轩辕清,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压低嗓门,整好内衫,“你怎么能激怒皇上呢?我们的一切都握在他的手里,万一他生气,他返悔……”

他一得意还真为了一件大事,八杰门的令牌可是皇兄给的,只要他一句话随时都会收回。月昙花还没有得手呢?

“你听好了,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怎么闹都成,如果当作外人的面,你还不知轻重,我可饶不了你。”“夫妻房事是夫妻之间的秘密,如果你故意闹得外人都知,便是对我的不敬……”

“好了!你不用大道理来治我,我听你的就是。”心下暗自嘀咕了一句:“把我当成段天翎了吧?”

梁雪猛然起身,三两下整好衣衫,虽然他的声音很低,可还是被她听见了,都走到今日了,居然跟她提起段天翎,太不懂得尊重人了。喘着粗气,大声道:“轩辕清,从今儿开始,你先睡三天书房!哼——”

他说什么了?

她居然怒气匆匆地出了凉亭,头也不回。

“小雪……”轩辕澈轻柔地唤了一声。

“梁雪君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轩辕澈握住了梁雪的纤手,看得出来,她很不高兴,“听说你醒了,朕就赶过来了。”

“多谢皇上关心!”

他感觉出来了,成了清弟的女人,便与他疏远了,不再唤他澈大哥,一口一个皇上。

轩辕澈放开梁雪的手:“今儿朕想念小雪的歌舞了,能跳给朕看吗?”

梁雪颇有些犹豫:“不知康王府里有没有现在的舞裙?”

轩辕澈爽朗大笑:“小雪还不知道吧?康王府里养了三十名能歌善舞的艺伎,个个才貌双绝。否则,这长夜漫漫,清弟怕是寂寞得很。”

凉亭内的轩辕清眉头一皱,皇兄这话什么意思,好好的扯到王府三十名艺伎,是在告诉小雪,自己除了董良娣、瑞夫人以外,还有其他侍寝的女人。

“小雪进入王府以来,就一直住在蔷薇园,此事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既然康王府里有艺伎,小雪往后还真不敢造次,至少不会在王爷面前跳舞了。”

好你个轩辕清,原来故作痴情,竟然是女人无数。平生,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今儿看不她好好报复一番才怪。没因为她与他有了床第之欢,就一定会成为他的女人,她可不是尊守四书五德的女子。

十几年来,只要他想要,从来没有被拒绝的,赵雪婵是个例外,可梁雪居然说让他睡三天书房,怕是以往她就这样处罚段天翎的吧。难道段天翎会怕她?他可不是段天翎,让他睡书房,就睡书房,今儿晚上,他还粘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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